2013年1月18日 星期五

[數碼新聞]名記辭職記:當新聞自由遭遇商業利益






當你的新聞自由與Boss的商業利益發生了正面衝突,你是選擇忍辱負重,還是拂袖而去?

  當你的新聞自由與Boss的商業利益發生了正面衝突,你是選擇忍辱負重,還是拂袖而去?

  上周三晚間,美國著名科技資訊網站CNET的大約40名編輯記者聚集在拉斯維加斯會議中心,准備按照往年慣例,投票選出CES 2013的最佳產品榜單。人們暢所欲言,紛紛表達自己的看法。

  入選今年榜單的產品中,包括了美國衛星電視服務Dish公司的新型機頂盒Hopper。這款設備能夠將錄像機上的視頻發送到iPad進行播放。

  投票完成後,CNET的工作人員開始與獲獎廠商聯系,鋪設頒獎展台,並撰寫新聞稿。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平常。

  但是,意外發生了。

  當晚,CNET的東家、美國傳媒巨頭哥倫比亞廣播公司(以下簡稱“CBS”)突然發來通知,稱由於Dish與該公司存在法律糾紛,最佳產品榜單中不得出現Dish的產品。這意味著,Hopper必須被拿下。

  為什麼CBS如此痛恨Dish?這是因為,Dish的Hopper機頂盒能過濾電視節目的廣告,這讓靠廣告賺錢的CBS及其他電視網大為火光,並將它告上了法庭。

  CBS在2008年5月斥資18億美元收購了CNET。在收購時,CBS承諾給予“編輯獨立性”,也就是說,CNET的人馬依然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報道新聞。而今天,CBS顯然越過了自己劃定的界線。

  CNET方面十分震驚,並立即與自己的老板展開交涉。從周三晚間到周四早上,雙方圍繞兩個關鍵問題激烈爭吵:1、必須尊重編輯記者的票選結果;2、如果CBS不接受,那麼請發表一份聲明,把這件事向大眾說明白。

  最終,雙方的爭論結果是這樣一份聲明:

  Hopper被移出榜單,原因是Dish與我們的母公司CBS存在法律糾紛。我們將不再評測那些由正與我們打官司的企業推出的產品。

  說不行,就不行,行也不行

  事到如今,CBS的態度是:說你行,你就行,不行也行;說不行,就不行,行也不行。CNET只能“不服不行”。在老板的商業利益面前,編輯的新聞獨立性被碾成了渣渣。

  這一處理手法激起了CNET所有人的不滿。該網站主編林德賽‧特倫丁(Lindsey Turrentine)在關於此事的一篇報道中寫道:

  “作為撰稿人,我們無所適從。利益衝突確實存在──一起法律糾紛可能影響我們的行為底線,也會讓報道存在偏見;然而,在如此情勢下,我們需要更高的透明度,而不是武斷決定。”

  特倫丁甚至說:“我當時都要辭職了。或許,我應該這樣做。”

  但她並沒有立即甩手不幹,而是與CNET其他高管一起,把該網站的所有員工召集起來,告訴人們,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是,重新票選最佳產品,並把此事通知Dish。他們後來確實這樣做了。

  特倫丁說:“我向所有員工,以及CNET的讀者道歉。”

  不願沉默的極少數

  然而,並不是所有人都選擇了忍辱負重,比如該網站的著名IT記者格雷格‧桑德瓦爾(Greg Sandoval)。

  在這一事件發生後,桑德瓦爾在一條Twitter消息中寫道:

  “我並無不滿。CBS和CNET待我不薄。我只是想做一名誠實的記者。請大家明白,新聞或評論編輯組里,沒有人做錯事。我相信,CNET的負責人同樣很誠實,只是做出了錯誤的判斷。但是,CNET對Dish一事的處理方式不誠實,這是我無法接受的。我們應該是講真話的媒體。”

  今天中午,他又發布一條消息,宣布從CNET辭職:

  “本人已經從CNET辭職。我不相信CBS還在恪守有關編輯獨立性的承諾。”

  彈壓了一眾記者編輯,寒了合作夥伴的心

  在得知這一消息後,Dish公關部門主管鮑勃‧托維斯(Bob Toevs)表示,CBS的舉動讓該公司“困惑不已”。

  他說:“CNET曾拿著候選產品名單來到我們的展台,宣布我們入圍了這一獎項。我們都對此非常激動。這種榮譽是我們應得的。”

  但第二天,一名CNET代表在獎項最終揭曉前25分鐘左右,給托維斯打來了電話。托維斯回憶道,“他們說,‘你們的產品已從我們的候選名單中剔除。’對於這一結果,我們十分失望。”

  聽到這一消息,Dish上下非常不滿。該公司CEO喬‧克萊頓(Joe Clayton)在一份發給媒體的電子郵件聲明中稱:“由於CBS簡單粗暴的做法,CNET的編輯獨立性被剝奪,我們對此感到很難過。”

  Dish還在電子郵件末尾附上了CNET宣布Hopper入圍候選名單的Twitter消息鏈接,以及CNET之前評論的鏈接。他說:“我並不認為整個事件就這樣結束了。這一鬧劇對全行業意味著什麼?誰有資格獲得評論?誰是合適的監管者?”

  CES展會主辦方美國消費電子協會(以下簡稱“CEA”)的一位代表表示,對CBS的決定“極為失望”。

  CEA公關部門高級副總裁傑夫‧約瑟夫(Jeff Joseph)說:“CBS一直是憲法《第一修正案》的堅定支持者,卻開始審查旗下網站CNET的內容,採用雙重標准,真是令人不解。”

  約瑟夫稱,CEA正與CNET進行討論。至於CEA是否考慮中斷與CNET的合作,另找一家網站作為CES官方獎項評測方,約瑟夫稱目前下結論為時尚早。

  他說:“這件事肯定會動搖我們與CNET合作的基礎。這不僅涉及編輯自由的問題,還會影響我們的品牌號召力。”

 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,CNET自己對旗下網站內容的管理方式也曾遭遇批評。2007年,即被CBS收購前一年,CNET旗下Gamespot網站評論員傑夫‧格斯特曼(Jeff Gerstman)在對Gamespot的廣告主、遊戲廠商Eidos開發的一款產品做出毀譽參半的評論後不久,便離開了公司。據遊戲新聞網站Kotaku披露,格斯特曼是因Eidos向Gamespot施壓才被炒掉的。

  (彥飛 揚帆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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